探讨未来"复杂系统"的管理

    管理理论中有两个相对较为对立的主要学派，即管理过程学派和决策理论学派。按过程派的开山祖师法国人亨利·法约尔（Henri Fayol）之说法，“管理意味着预见未来”，因此我该写管理的未来；可又想，据名头更大的决策派领袖、诺贝尔经济奖得主美国人赫伯特·西蒙（Herbert Simon，即司马贺）的观点，“管理就是决策”，所以我更应写对未来的管理。再仔细一想，自己的困惑是有内在道理的，因为我希望通过“预见”管理的未来，实现对未来的管理，故二者应兼之，须相辅相成。问题是自己对如何实施“预见”与“决策”这两步还不十分清楚，困惑也就油然而起。

    为理清思路，我必须首先明确要谈的管理对象。简单的管起来没意思，而且还得亮出自己的真实水平，所以我们就谈未来“复杂系统”的管理吧。可这复杂系统的事至今没“数”，大家的想法不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是仁者见智、智者见仁，乱了套，理不清。特别是几年前大名鼎鼎的《科学》杂志出了一期专刊，把复杂性科学誉为“21世纪的科学”，再加上国际上又有不少人认定21世纪是中国人的世纪，惹得一些国人对复杂性科学趋之若鹜，凡事都往复杂性上靠，弄得何谓复杂系统，就更不好说了。为此，我们快刀斩乱麻，这里对复杂系统的假设就是：

    1.不可分假设：相对于任何有限资源，在本质上，一个复杂系统的整体行为不可能通过对其部分行为的单独分析而完全确定；

    2.不可知假设：相对于任何有限资源，在本质上，一个复杂系统的整体行为不可能预先在大范围内完全确定。

    其中第一个假设应当说是目前这方面研究的共识，涉及还原论与整体论之争，说到底就是一旦系统复杂起来后，在根本上你就无法从个体了解全体、局部把握全局；然而第二个假设有不可知论的嫌疑，会引起相当的争论，虽说意味着不能长时间或大空间里预测系统的行为，令人失望，但我们认为它反映了复杂系统的实质，明确提出，有助于许多问题的澄清。

    既然复杂性科学是21世纪的科学，21世纪又是我们中国人的世纪，所以把复杂系统的管理作为未来的管理，即使差了十万八千里，想想国人也会谅解。既如此，不妨再进一步“放肆”一下，亮出我们关于复杂系统管理的三部曲，浪漫点说是梦想，其实就是程咬金的“三斧头”：①人工社会。②计算实验。③平行执行。

    当然，复杂系统的不可分的特征并不否定还原方法的使用，只是表明不能再按还原的思路一走到底，而应适可而止；在可行还原的基础上，对系统整体行为进行“整体逼近”，充分利用感性经验和语言层次的知识和描述；其不可知的性质也不是提倡“葫芦僧乱断葫芦案”的依据，而是强调要通过不断的短期系统行为预测，达到长期分析的效果，通过众多局部行为的综合，实现对全局行为的预估，主要思想就是“不断探索，不断改善”。基于此，我们管理复杂系统的基本原则是：在“不断探索和改善”的原则下，寻求复杂系统的有效管理方案，建立系统的新型研究体系和方法。这一思路与基于经验的“摸着石头过河”管理复杂问题的方法异曲同工，我们的任务是使其科学化、系统化和综合化，进而在“不断探索和改善”的原则下，利用人工社会、计算实验、平行执行等方法和理论，结合从定性到定量的综合集成方法和并行分布式高性能计算技术，建立复杂系统管理的理论和方法体系。

这里，人工社会的主要思想来源于美国兰德的研究人员，本来的目的是研究信息结构对社会政治文化，特别是对“封闭社会”政治文化的冲击。人工社会的构建是基于“多重世界”的理念，即把模型也认为是一种“现实”，是实际社会的一种可能的替代（Alternative）方式，即一种可能的“实际”；而实际社会只是可能出现的现实之一罢了。因此，“实际”与“模型”是“等价”的，“实际”也是一种“模型”，仅此而已。

    基于人工社会的计算实验思想，就是将计算机作为复杂系统的实验室，通过大量的计算性“实验”，对系统行为进行分析。这种思想是计算机仿真的自然扩展，但与仿真具有根本不同的理念。在计算实验中，“仿真”不再是目标，因为真实系统行为的重现已不再是计算的目的，“真实”只是许多可能的实现中的一种，“仿真”不是仿的真实系统，而是呈现出可能性的一种版本。换言之，“仿真”的结果被视为现实的一个替代，是另一个可能的现实，而实际发生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已发生”的现实而已。因此，“实际”与“仿真”是“等价”的。在这一认识的基础上，我们就可以利用先进的计算手段，借助人工系统对复杂系统的行为进行“实验”，进而对其行为进行分析。

    最后，图１给出利用平行执行对复杂系统进行管理的基本框图：通过实际系统与人工系统的相互作用，完成对实际系统的管理与控制，对相关行为和决策的实验与评估，对有关人员和系统的学习与培训等等。这样做的主要目的是通过实际系统与人工系统的相互连接，对二者之间的行为进行对比和分析，完成对各自未来的状况的“借鉴”和“预估”，相应地调节各自的管理方式，达到实施有效解决方案以及学习和培训的目的。其主要过程如下。

    1.学习与培训 在这一过程中，人工系统主要被用来作为一个学习和培训管理复杂系统的中心。通过将实际与人工系统的适当联接组合，可以使管理实际复杂系统的有关人员迅速地掌握复杂系统的各种状况以及对应的行动。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应以与实际相当的管理系统来运行人工系统，以期获得更佳的真实效果。同时，人工系统的管理系统也可以作为实际系统的备用系统，增加其运行的可靠性和应变能力。

    2.实验和评估 在这一过程中，人工系统主要被用来进行计算实验，分析了解各种不同的复杂系统的行为和反应，并对不同的解决方案的效果进行评估，作为选择和支持管理决策的依据。

    3.管理与控制 在这一过程中，人工系统试图尽可能地模拟实际系统，对其行为进行预估，从而为寻找对实际系统有效的解决方案或对当前方案进行改进提供依据。进一步，通过观察实际系统与人工系统评估的状态之间的不同，产生误差反馈信号，对人工系统的评估方式或参数进行修正，减少误差，并开始分析新一轮的优化和评估。

这里，系统可以是企业、机关、社会等等。显然，已有管理理论中的许多方法都可以推广到平行执行式的管理之中。通过平行执行管理机制，我们可以使“仿真”常态化，“仿真”不再是运营前仿一下就完了，而是天天仿，时时仿，永远仿。进而实现从平时的“以万变应不变”到用时的“以不变应万变”的管理境地。

    其实，过去的“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等运动，就是一种“平行执行”的实践。我们做的，就是把“大寨”和“大庆”从现实中搬到现“虚”里来，“夺”了大家参观学习之“乐”。退而求之，只好请大家到计算机上“玩玩”了。

    相信在商业管理领域，这一思路有着广泛的用途。或许未来的企业必须建立对应的人工企业，可以认为它是目前数字企业的深入和发展。不久的将来，一个不基于平行执行进行管理的企业，可能无法适应数字化网络时代里社会及其市场的动态快速变化，从而也将丧失竞争力，不破产的话，该是“天理”不容。

    太严肃了，说点轻松的。在一定程度上，基于人工社会、计算实验和平行执行的管理方法深入发展可能导致下列趋势：

    ● 游戏与动漫的工作化
   
    ● 仿真与模拟的常态化

    ● 经验与知识的数字化、动态化和即时化

    而其可能的作用将包括：

    ● 人工影响现实、“虚”影响“实”

    ● 未来影响历史、“无”影响“有”

    ● “水晶球”的科学化与仪表化，进而实现对未来进行感知和统计

    尽管这一展望很轻松，但其实现却半点也不轻松，需要长期不懈的努力和不断扎实的工作。如果没有竞争，本人对此的态度会是：一万年不久，何争朝夕，无论年月，没有世代。

    为什么会如此“潇洒”？春秋时齐国宰相管仲曾言：“万世之国，必有万世之宝。”管子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管理大家，有时我甚至想：管理管理，管子之理也。但问题是齐国早没了，灭它的秦国也早没了，接下来的汉唐宋元明清也没了，国家逃不掉二三百年一“轮回”的结局，但我们中华民族历经了五千多年却还在。国已无法万世，族却希望永恒。而民族之兴旺，离不开有效的管理。否则我们只能成为世界民族之林里的小草，虽为生态整体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而且越来越受“绿色”保护，但小草永远逃脱不了任人践踏的命运。

    因此，我们对待未来管理的研究，必持“万世之族，须有万世之宝”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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