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她爱你

你怎么知道她爱你

2007.02.27

    儿子从千里之外打电话告诉我，他与一个非常优秀的姑娘相爱了，打算今年年底和她结婚。我一夜未睡，第二天坐九个小时的火车到了儿子所在的城市。我要看看即将成为儿媳的那个姑娘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是否真如儿子说的那样优秀，是否真的配得上我的儿子，关键是：那女孩爱我的儿子吗？
    在儿子的宿舍，我见到了那个叫美虹的姑娘。第一眼，我对美虹失望：清瘦单薄的身子，平淡无奇的眉眼，笑容虽然温婉，可她叫“伯母”时的局促说明了她没有我所希望的开朗大方。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儿子怎么会爱上这么普通的姑娘？
    美虹为我打来洗脸水，泡好一杯茶，又动作麻利地洗净一盘水果端到我面前，微笑着说：“伯母，您和小峻好好聊，我还有点儿事不能陪您了。”儿子一直把美虹送到门口，叮嘱她骑车不要太快，注意红绿灯，直到她的背影远去，才回过头来。
    儿子向我草草地介绍了美虹的家世：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前年都下岗了，开着一家小馄饨馆，生意时好时坏，可他们为人很好。之后，儿子开始仔细描述美虹的好：能干勤快，做饭洗衣样样行；生活朴素，从不乱花钱，和他一起逛街时，饿了只吃一碗素面了事，不像别的女孩子，一有钱就买成堆的衣服和化妆品；孝敬老人，每月按时给父母寄钱，还常常提醒他多给父母打电话；她很上进，也带动他上进，所以周末两人一起去上法语培训班……
    儿子絮絮叨叨地说，我静静地听。最后，我说：“从你说的来看，美虹的确是很不错的姑娘，也可以说她是很能干的主妇，是孝顺的女儿，是你生活中不错的朋友。可是小峻，你们毕竟才相处了大半年，真的相互了解吗？你怎么知道她无私地爱着你，就像父母爱你一样？”
    儿子愣愣地看着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又问：“看得出你很爱她。可是，你怎么能肯定她就是那个可以与你共度一生、风雨同舟、不离不弃的人呢？”
    儿子沉默着，半天才抬起头说：“妈，她爱我超过我爱她。从她看我的眼神，从她的笑容，从她提醒我多加件衣服，在我生病时一直守在我身边……从这些细节与小事上，我都知道她爱我。当然，这些也许不能说服你，我还可以说一件事--
    “您知道我一向喜欢睡懒觉。到这个公司上班后，由于天天晚上都要加班，我早上更不能按时起床了，当然就很少吃早饭，但自从和美虹相爱以来，我虽然懒觉照睡，可再也没耽误过早饭。每天早上，不论刮风还是下雨，美虹都会带着早点从她的宿舍准时赶来叫我起床吃饭。早饭是她自己做的，两个面包里夹着切得薄薄的火腿肠，脆生生的黄瓜片或者西红柿片，一个剥好的茶叶蛋，一袋牛奶，有时还有一把花生米，或者一个核桃。营养搭配得很好，颜色也很鲜亮，一看就让人有食欲……”
    儿子看了看我，继续说：“我也曾劝她，不要天天早上为我奔来跑去的，多累呀，可她总是说‘我愿意’、‘我高兴’。几个月以来，我就一直这样享受着美虹送来的早餐，享受着爱情。上个月的一天，我因为赶一份设计加了一个通宵班，天亮时才从办公室出来。在往家走的路上，我突发奇想：我也给美虹送一次早餐吧。于是我去快餐店买了两份早餐，然后跑去找美虹。她正在吃早饭，见到我时竟有些慌张，手忙脚乱地收拾桌子。我笑着挡住她说：‘一个人背着我吃什么好东西呀？让我看看。’可是只往桌上瞟了一眼，我就愣住了。桌上是她吃了一半的早饭-两个馒头、一碟酸萝卜、一杯白开水，旁边的饭盒里是她为我准备好的早餐-夹着火腿肠、西红柿片的面包和剥好的茶叶蛋……我的眼睛湿润了。我说：‘美虹你怎么能这样？’美虹却笑着说：‘你是男人嘛，需要的能量比我多。’……不管她怎么说，我仍被深深的自责压得抬不起头来。美虹拉起我的手说：‘小峻，请原谅我现在没有能力为你做更多的事，丰富的早餐就是我能给出的全部的爱了！’”
    听到这里，我的心轻轻颤抖起来。
    儿子的眼睛也湿润了：“妈，如果说以前我只是觉得美虹值得我爱，那么在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美虹正是我可以与之相依一生、共担风雨的人。是的，她算不上漂亮，家境也不好，可这一切都不应该是两个人相爱的障碍。我记得您曾多次说过，您和爸爸结婚时他也一无所有，可您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您说只要两个人相爱，生活肯定会一天比一天美好。妈，请您相信，我和美虹一定也会像您和爸爸一样有个幸福的家，有越来越美好的生活……”
    第二天，我不顾两个年轻人的挽留执意要回去，想早一点儿告诉丈夫：我们的儿子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临走之前，我悄悄给未来的儿媳留下了一个大信封，信封里有一沓钱，还有一张字条：“孩子，给自己的早饭也加上火腿肠吧！你瘦了，小峻会心疼，妈妈也会心疼。”